梦想家的纸飞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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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turday, January 15, 2011

我的精英班

某天晚上，我和几位少年部负责人去到一位少年部的家进行家访，他叫小翰。那天下午刚下过雨，空气特别清新。甫到家门，小翰的妈妈就开门欢迎我们的到来。他和弟弟则站在门口腼腆地跟我们打招呼。

小翰今年四年级，就读一间小学的第一班精英班。之前接到小翰妈妈的电话，说小翰最近很压力，希望我们可以来和他谈谈。小翰身材瘦小，戴着一副眼镜，平时开会时是个很积极的孩子，有任何问答环节，他都很积极举手回答，也很喜欢担当唱题和勤行的导师，也不抗拒在人前表演。

在经过一番闲聊后，我们就进入了正题了。

姐姐：小翰，听你妈妈说，你每天都不够时间做功课对吗？

小翰：对啦，时常都要做到１１、１２点才做得完。

姐姐：怎么会有这么多功课呢？下午没有时间做吗？

小翰：精英班是这样的啦，很多很多功课。下午我要去补习啊，没有时间做。

姐姐：小翰，你可以跟姐姐讲一讲你每天的生活时间表吗？

小翰：我每天早上５点半就要起床了！（学校离家里很远）早上起来很累啊，吃了早餐就去等巴士来载我。然后在巴士上可以睡１５分钟，才到学校。然后１点放学，巴士载到回家已经２点钟了。回到家已经很累了。

姐姐：然后呢？

小翰：我吃饭、冲凉过后，我就看一下报纸那些新闻啊，然后就睡午觉。

姐姐：你都睡多久啊？

小翰：最少都要睡２个钟头！不然我会没有精神的。

姐姐：你试试看睡３０分钟看看可以吗？姐姐也是早上班，每天只睡３０分钟午觉。

小翰：（很坚决地摇头）不能的，试过了，３０分钟不够睡的，会很累的！睡醒了大概４点多，然后就准备去补习。补习到晚上７点，就回家。

姐姐：晚上回到来，是不是可以开始做功课了？

妈妈：他呀，常常要等到我放工回来才肯做功课，８、９点才开始做，每天都做到很晚。

姐姐：小翰啊，要学会独立啊，妈妈做工很晚回，不可以天天都要妈妈陪才做功课哦。

小翰：唉，我知道。呵呵。

姐姐：小翰，那你的考试成绩好吗？

小翰：唉。（捂住脸摇摇头）原本三年级成绩还好的，都可以考到十多名，可是一上到四年级就很差了。真的很差很差。上一次考试，我的国语才拿５０多分！是全班最烂的成绩了！（对自己很失望地低头）还考到全班倒数第二名！真的退步了……

姐姐：你的班主任有没有给你特别的辅导啊？

妈妈：小翰，你告诉姐姐老师是怎样分配组别的啊。

小翰：哦。我们班有５０个人嘛，就分成四组。最后然后有其中一组，就是给差的学生的。好像成绩很差的，或者是品行不好、时常没有交功课的啊，就全部都在那组。然后我也是其中一个咯。我们这组真的最差的咯。

姐姐：先不要那么快认定自己是最差的，不是有补习吗？补习了有没有进步？

小翰：有啊，补习了有进步。我原本三年级是没有补习的，然后四年级才开始补。

姐姐：一定要补习吗？老师教课你听不懂吗？

小翰：也不是讲听不懂，老师讲的都明白的啦。

姐姐：那为什么一定要补习呢？你看，你自己都能明白老师教的东西，那就不用补习啦！而且因为补习，搞到自己那么累，不补不可以吗？

小翰：（很笃定的说）非补不可！一定要补习的。

妈妈：他的班主任年头就开始讲了，会用这种编排方式来替学生分组。可是又很奇怪，老师又不是讲会特别去辅导那一组，只是给全部差的同学坐在一组。老师还讲，如果里面的同学想要摆脱那一组，只有等其他同学丢‘救生圈’给他们，他们才可以换回去普通组。就是讲要找到比他还差的同学，他才可以换回去普通的组。

姐姐：小翰，你试试看自己努力游回来好吗？

小翰：不能的，老师说没有救生圈会淹死的，而且还有鳄鱼……（喃喃自语）

（几乎每天都有补习，午觉又至少要睡２个小时，每天做功课做到很晚，常常都没有精神。之前他还和妈妈说，他很累、很压力。他还叫妈妈带他去看医生，他怀疑自己患上了忧郁症，常常记不得东西。）

姐姐：小翰啊，不如这样，你每天早上那么早起来对吧，吃了早餐就唱１０分钟的题目好不好？你试试看，一定可以帮助你的。

小翰：（用双手捂住脸）啊……我试试看啦。

姐姐：小翰，你要自己‘救’你自己，一定要好起来！

小翰：（黏着妈妈，腼腆地笑）嗯。

后记：

小翰真的是一个让人觉得心疼的孩子，才四年级，却承受了很多不必要的压力。采访期间，弟弟一过来，他就会和弟弟玩，有时候谈话到一半，他突然间跑去和弟弟玩了。然后又拿出他的口风琴出来，表演给我们看。如果光看这一点，他绝对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孩，也尽显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可爱。可是一谈到成绩方面的问题，他却整个人很落寞的感觉。妈妈坐在旁边，一直鼓励他说，要自己努力，不要等别人丢‘救生圈’才可以上岸。他却一直否定自己，认为一定要有‘救生圈’才可以上岸。还有谈到补习和睡午觉时，他也认为自己一定要补习和睡午觉。

一个瘦小的身材，小小的脑袋里却装着满满的压力。他还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患上忧郁症，这对一个只有四年级的小孩来说到底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啊？压力大到这种程度吗？和他谈话时，可以感觉到他的说话方式很老成，像足了大人在说话。而且才四年级，已经会运用很多成语谚语，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样子。对于这样的小孩，让人不禁惊叹：是我们给小孩太多压力了吗？

关于他的班主任的教学方式，我本身很不认同这样的做法。老师把全班“最坏、最差”的同学都放在同一组，却又没有更加细心地指导他们，只是告诉他们要“上岸”就得等别人抛“救生圈”，灌输了他们消极的想法。在老师的立场，或许是想，学生为了摆脱自己“差”的头衔，就会努力读书考好成绩。可是就以小翰为例，在那一组的学生更容易产生悲观的想法，认定自己就是最差的了，没得救了。分组应该把成绩好和成绩不好的学生分在一起，那成绩好的就可以指导成绩不好的。若像老师那样的做法，其实就是在打击学生的自信心，让学生放弃自己。老师还会吓其他学生：“你们如果不想进那组的话，就努力一点！”，实在失去了老师应该有的“发掘学生潜能”的本质。

美国哲学家杜威说：“教育是把人性提高到神圣完善领域的手段。”，既然如此，真正的教育不应该是磨灭骇童创造价值的能力。杜威也说：“当教师最重要的资质是热心。”，如果没有尊重学生的心，那就是身为教育者的失败。

现在的社会，出现了越来越多像小翰这样的小孩，每天忙补习，为了考试成绩而压力。就算家人没有给予压力，自己却给自己压力。现在的小孩，都被培育成“要拿好成绩”的孩子了吗？补习是不是也变成了一种依赖、一种潮流？作为少年部负责人，这也是我们应该关注的一点，教导他们正确的读书方法，并鼓励他们以题目去挑战自己的学业。